走过星月国
周碧麟
这个十月,是我旅行最为忙碌的一个月,刚从青藏高原下山,旋又来到星月国度土耳其。
有人说,只有自己经历过的世界,才是有意义的存在。土耳其于我,既遥远又陌生。读书的时候,地理老师敲着黑板,指着地图,声嘶力竭,伊斯坦布尔,博斯普鲁斯海峡,地中海,爱琴海,我只是一片茫然,不知为何方圣土;历史老师如醉如痴,古希腊,古罗马,拜占庭,奥斯曼,好像他亲身经历过一般,我依然如堕五里雾中,不知是真是幻。一次偶尔的网上云游,我居然迷上了土耳其。当我真正走进这方水土,那些曾经陌生而充满异域风情的词语,一个个便鲜活生动起来,甚至有了亲切之感。
我们搭乘新加坡航空公司航班,从天河机场出发,在新加坡转机,经过16个小时的漫长航程,于第二天早晨七点抵达伊斯坦布尔。新加坡航空不愧是五星级航空,服务周到,温馨可人,旅途疲劳似乎因此减轻了不少。飞机上每隔十多分钟就有饮料甜点红酒送到你面前,如果你有喝饮料的喜好,只管开怀畅饮,只愁肚皮不是足够大。飞机落地,容不得你喘气,旅游车已恭候多时,玩转土耳其的行程真正开始了。
我等小民能踏上土耳其国土,据说与瓦良格航母有关,中国以2800万美元向乌克兰购买的航母必须从博斯普鲁斯海峡通过,土耳其迫于美国的压力和急于加入欧盟,以航母没有动力和妨碍航行为由,拒绝了中国的请求。中方通过外交努力,同意为土耳其安排一千万名旅游者作为补偿,并提供10亿美元的保证金。此时正值中美海南撞机事件发生,美方作出妥协,瓦良格号最终得以通过博斯普鲁斯海峡,踏上驶向中国的航程。
土耳其国旗上新月和星星的图案,源自一个古老的传说,一个关于星族王子和月族公主一起救助苍生最后结成美好姻缘的故事。星月图案寓驱散黑暗迎来光明美好幸福之意,故土耳其被称为星月国度。据考证,现代土耳其人起源于中国西域的突厥人,“土耳其”正是“突厥”一音之转。土耳其是勇敢的意思,土耳其就是勇敢者的国家。现在全世界的突厥人有五亿之多。
今天的土耳其人为突厥人和欧洲人的混血人种,街上晃的尽是美人坯子。我们多次遇到土耳其学校的活动,孩子们一个个安琪儿似的,活泼阳光,而且对我们这些中国老外充满好奇与友善。导游伊布是一位正宗突厥血统的土耳其汉子,人高马大,满脸的络腮胡子,有点像中国神话里的孙悟空。在土耳其,你要找一个没有胡子的男人比找一个有胡子的女人还难,没有胡子根本就不算男人。如果你仅凭胡子去判断一个人的年龄,你可要错到月球上去了。伊布北京语言大学毕业,在北京生活过六年,关注现代中国的文化与时尚,但说汉语总是带点新疆烤羊肉的味道。为人爽直,幽默风趣,一路上,年轻人都喜欢和他打趣。在卡帕多奇亚路上,他指着前面一个围着铁丝网的建筑说,快看,那是一个七星级酒店,吃住免费,而且绝对安全。从外观看怎么也不太像酒店,疑惑之际,转到正门,原来是座监狱,很多犯人家属正在探监。年轻司机艾森,高挑,白皙,有点像电视里的小头爸爸,不知道他有没有一个大头儿子,同行女孩昵称爱神。他雄性魅力四射,竟把这些小女生给迷倒了。
我们逆时针方向游览土耳其,当然,土耳其东部正在发生战事,借我一个胆儿也不敢去。马尔马拉海被称为世界上最小的海,沿岸风光让人陶醉。我们在港口用过午餐,然后坐渡轮踏上亚洲的土地。席间,伊布说吃不完的面包全带上,在轮渡上去喂海鸥。果然,像有一种默契,人向空中一伸手,成群的海鸥就争相扑到你面前。其实土耳其的狗也蛮可爱,不仗势,不欺生。摇尾巴表示友好,无论是哈士奇还是吉娃娃,无论是爱斯基摩狗还是日本狗,全世界的狗礼节相同。中国富豪家的狗,见人吠吠的,一副要吃人的架势,土耳其的狗温顺如绵羊,见到陌生人像见到老朋友,尾巴舞得像一面旗,无疑,它想得到一块饼干或是一块骨头,食物是人亲近动物的最好媒介。
特 洛 伊
渡过窄窄的达达尼尔海峡,抵达第一个景点特洛伊古城遗址。土耳其的魅力不仅在于如诗如画的自然风光,更在于她美轮美奂的人文建筑,几千年风云变幻波谲云诡扑朔迷离引人入胜的历史,以及神秘灿烂的宗教文化和神话传说。木马屠城的故事耳熟能详,特洛伊古城遗址正是这个千古流传故事的发生地,而遗址的发现更是一个将传说变为现实的传奇。
公元前8世纪,希腊盲诗人荷马写下了两大史诗,《伊里亚特》与《奥德赛》,被称作“希腊的圣经”。《伊利亚特》讲述了这样的一个故事:人间英雄佩琉斯与海中女神忒提斯的婚礼,没有邀请不和女神厄里斯。厄里斯不请自来,在席间扔下一个金苹果,上面写着“赠给最美的女子”。赫拉、雅典娜和阿弗洛狄忒三位女神于是争夺起这个苹果来。宙斯要她们找特洛伊王子帕里斯评判。三位女神各许帕里斯以最大的好处,赫拉许他成为最伟大的君主,雅典娜许他成为最勇敢的战士,阿弗洛狄忒答应他娶一位最美丽的女子。帕里斯判定阿弗洛狄忒是最美的。帕里斯随后到斯巴达做客,拐走了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的妻子海伦,并劫走大批财富。希腊各部落公推国王的哥哥阿伽门农为首领,联合攻打特洛伊。战争进行了十年,众神各助一方。最后,奥德修斯设计把一只内藏兵将的巨大木马遗弃城外,假装撤退。木马被特洛伊人拖进城中。入夜,希腊人里应外合,终于攻陷特洛伊。
其实亚细亚各君主对特洛伊觊觎已久,一心想占为己有,海伦只是发动战争的借口。帕里斯本来就是一个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的情种,拐人妻子,掠人财物,一切咎由自取。这场战争如果发生在中国,说不定脏水全会泼向海伦,美丽成为一种过错。“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无论胜负与成败,总会是老百姓遭殃。
需要知晓的是,古希腊不是一个国家概念,而是一个地区称谓,包括欧洲东南以及西亚广大地区。古罗马也非今天的罗马,而是古代一个包括土耳其在内的宠大帝国。东方之神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道德近乎完美;而希腊神话中的神与人同形同性,既有人的体态美,也有人的七情六欲,参与人的活动,神与人的区别仅仅在于前者永生,有超自然的神力与权力,后者有生老病死。希腊神话中的神没有禁欲主义因素,也很少有神秘主义色彩,神依然有命运,道德也不完美,依然会为情所困,为一己私利做出坏事。
荷马史诗虽然被视为人类文学的初期经典,但由于没有更多的历史佐证,人们历来认为荷马史诗的故事只是编纂的虚幻神话或传奇,直到特洛伊古城被发现,历史才真相大白,尘埃落定。
1870 年,从小着迷于荷马史诗的47 岁的德国考古学家亨利·施里曼带着他新婚的妻子来到了西安纳托利亚的爱琴海岸,寻访他为之魂牵梦萦 40年的古城堡遗址。
施里曼根据荷马史诗的记载,终于在西萨尔立克小山上挖掘出了古城遗址。施里曼之后,很多考古学家继续发掘,居然发现了古城的九个文化堆积层,也就是说古城曾经九筑九毁。据专家推测,古城最后的湮灭,可能是因为一次毁灭性地震。
走进景区大门,迎面就是现代人根据想像制作出来的巨大木马道具,当年的城池早已被焚毁,连石头也面目全非,木马啥模样谁也不曾见过。但是从发掘出来的巨大罗马石柱和精雕细琢的基座门楣,可以想象它昔日的辉煌与繁华。走过废墟,厮杀声已经远去,英雄与美女都化作尘埃,千年历史如云烟过眼,得失浮沉皆成虚幻,只有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眼前阳光依然灿烂。
参观过特洛伊古城遗址,我们去恰纳卡莱爱琴海中一个小岛上住宿。土耳其三面环海,海岸线漫长,被称为蓝色土耳其。地中海爱琴海黑海远离大洋,没有大潮大浪,因而建筑与道路多临海而建。海岸边棕榈参天,橄榄树果实累累。海浪轻轻地拍打着海岸,像母亲拍打着襁褓中的婴儿,小船像摇篮在海浪中悠悠晃荡。别墅群依山而建,白墙红瓦,清新别致,在夕阳金辉的沐浴下,像一幅油画,美丽而温馨,静谧而安详。只因连日劳顿,爱琴海的夕阳再美也无心流连,立刻洗漱上床,枕波而眠,很快便进入梦乡。
以弗所
离开恰纳卡莱,乘车前往库萨达斯。在土耳其,古希腊罗马时代的遗迹随处可见,我们将要游览的药神殿和以弗所古城,是土耳其遗址景点的精华,以弗所古城遗址为世界文化遗产。
白加孟古城的药神殿略同于现在的精神病院或说心理治疗中心,修建于公元前4世纪,规模可容纳3000多名病人。除了水疗、泥疗、蒸气浴、按摩,还有催眠、解梦等心理治疗及中药草、药膏治疗。医院里还有图书馆、剧场、澡堂、集市以及地下通道。拱形地道有几十米长,隔开几米便有一个天窗。医生将病人催眠后送入黑暗的地道,待病人即将苏醒,医生就在天窗旁将进行心理治疗的言语送到病人的潜意识中,病人在长眠初醒四周一片漆黑的情况下接受心理暗示,或说迷信加上忽悠,往往能达到治疗效果。遗址上有一股清泉,当年被当作圣水为病人治病。药神殿当时的治疗理念与技术已经达到了一定高度,成为现代心理治疗的理论基础。
以弗所是土耳其境内至今保存最为完好拥有很高历史价值的古城,也是现存古希腊、古罗马古城遗迹中最大、保存最完好的一座古城。古城最初由雅典殖民者建立,后被奥斯曼帝国摧毁,至今已有近三千多年历史。这里发掘出了罗马帝国时期宏伟的建筑,如赛尔苏斯图书馆和大剧院,以及被称为“世界七大奇迹” 的阿提米斯神庙遗迹等。
《圣经》中有很多内容与以弗所相关,如《以弗所书》。很多基督使徒在传道过程中也到过以弗所,耶穌的门徒老约翰在此渡过晚年,使徒圣·保罗多次经过这里。在离以弗所七公里的地方,圣母玛利亚在此度过她生命的最后时光。以弗所确实是一个神秘所在。
关于古城的修建,伊布给我们讲了一个鱼遇到野猪的故事。传说是希腊王子想在远离雅典的地方为自己建造城市,带着想建新城的念头咨询了预言家。预言家谕示新城应建在“看见鱼和野猪”的地方。王子及随从坐船驶向大海,通过长途航行来到此地。他们把捕获的鱼在篝火中烧烤时引燃了周边的枯草,灌木中的野猪被惊吓乱跑,王子骑马追赶,射杀了野猪。此时他想起了预言家的话,于是在此建起了新城。
以弗所古城被称为失落的亚洲第一城。古城虽湮,雄风犹存。顺着罗马大道前行,断壁残垣间,当年各种功能的精美建筑今天依然轮廓分明,集市、剧场、公共浴室等各种城市设施一应俱全,昭示着古罗马帝国旧日的荣耀与辉煌。
塞尔苏斯图书馆是以弗所最漂亮的建筑,虽然只有像大三巴牌坊一样的一堵墙和几根石柱,但精美雕塑却是让我们窥见到曾经影响过整个古代世界的希腊人和罗马人的艺术水准和文明程度,而更为神奇的是那时的建筑材料已经使用了马赛克。塞尔苏斯是一个人的名字,他是当时以弗所总督的父亲。塞尔苏斯去世以后,总督为了纪念他的父亲,建造了这座图书馆。图书馆内墙的壁龛上,曾藏有一万两千多卷图书。正面外墙的壁龛里,从左到右排列着四个分别代表仁慈、思想、学识和智慧四种美德的人物雕像。很多人在雕像前留影,正好有一对新人在雕像前拍婚纱照,非常难得的场景被我们收入镜头。
妓女是一个古老的职业,与图书馆一街之隔就是妓院。街心石板上刻有一只左脚印,一个方块,一个女人,一枚硬币,一颗心的图案,据说这是世界上最早的情色广告。方块是座标,代表图书馆,脚印用来度量嫖客的年龄,绝对的少儿不宜。图案的意思是街左边有一家妓院,漂亮的女人多么爱你,带上钱来吧!讽刺的是,据说,图书馆与妓院之间有一条暗道,男人可以堂而皇之的理由走进图书馆,然后由地下通道进入妓院。这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荒唐设计,男人的劣根性古来亦然。女人或许为自家男人爱读书而暗自高兴,殊不知他早已暗渡陈仓了。
古城最为恢弘的建筑要数依山而建可容纳两万五千多人的露天剧场,可以想像演出时万人空巷人流如潮的情景。剧场人数按城市人口百分之十计算,这座城市人口当接近三十万。
公共浴室是当时城市必备的公共设施。今天的土耳其,除了清真寺,现存最多的古代建筑恐怕还是浴室。土耳其人眼中,浴室是圣洁之地,古时,礼拜前都须沐浴,长此以往,就形成了酷爱个人卫生的好习惯。在浴室可以谈生意,谈友情,饮酒,吃东西,还可以睡觉。请你洗浴是很高的礼遇,外来使节进城必先请进澡堂,正宗的土耳其浴是极讲究的。
古城有世界上最早的冲水厕所,那是只有贵族男人才能进入的地方。冬天,由下人先去将冰冷的石板坐热,主人然后坐上去方便。方便以后,用前面小沟里的流水来净手和冲洗玉臀。
伊布带我们看了两件雕刻图案。一是“蛇绕拐杖”,这个图案来源于古希腊传说。传说中有一位神医叫阿斯扣雷波,他云游希腊各地治病时,会手扶一根缠绕着灵蛇的神杖。后来,蛇绕神杖的图案被设计成蛇徽,作为世界卫生组织的标志。
另一个图案是希腊神话中的胜利女神。美国运动品牌耐克标志的设计灵感来自于这个图案。希腊胜利女神翅膀上的羽毛被抽象成一个小钩子,造型简洁有力,急如闪电,代表着速度,同时也代表着动感和轻柔。而今,耐克这个名字已成为亿万资产的代名词,但是当年的设计者,仅得了35美元的设计报酬。
在以弗所,在土耳其任何地方,猫是我们看到最多的动物,古城的墙头路边随处是猫。同行的黄先生去过四十多个国家,见多识广,他说,所有的伊斯兰国家都是这样。先知穆罕默德喜欢猫,猫也就成了信徒们的宠物,同中国官场文化一样,上有所好,下必盛焉。
经过近一百五十年的发掘,今天呈现出来的以弗所遗址,还仅仅是古城一角。这座古老的城市还有百分之八十尘封于地下,期待会有更多更伟大的发现。
希林杰
希林杰小镇是个让人着迷的地方,小镇以盛产葡萄酒闻名,希林杰的意思是“有几分甘甜,迷人又娇媚”。小镇是周围山上七个清真寺的贸易中心,这里充满了田园风情与浪漫诗意,人称小番红花城。
小镇坐落在一面山坡上,地形决定街道不宽敞也不对称。房屋多两层设计,依山而建,错落有致。石板嵌入地面铺成的街道古意盎然,虽不平整,但坚固耐久,汽车碾过也不见损坏。
街道两边的小商铺,特色小商品琳琅满目,时令果蔬新鲜诱人。石榴、桔子榨成鲜汁,色泽诱人,让人一见立马口舌生津。走进店里,买与不买,都会看到主人热情的笑脸。制作冰淇淋的小伙子把劳动变成舞蹈,看得人眼花缭乱。土耳其冰淇淋用新鲜山羊奶制作,可用刀叉来吃,被称为快乐的冰淇淋,幽默的冰淇淋。就像农家小院落的酒吧,院子里鲜花簇拥,水晶梨挂满枝头。人们在树下悠闲地饮着葡萄酒,吃着点心,打发快乐的时光。听到欢快的小提琴声,我们循声走进一家酒吧。拉小提琴和弹土耳其琴的老人如痴如醉,一对妙龄男女面前摆放着十二杯五颜六色的红酒。玉人为伴,美酒当前,音乐助兴,所谓对酒当歌,那是绝对的浪漫人生。在土耳其,每每进餐,总会演奏曼妙的土耳其音乐,让你食欲大增。小镇慢节奏的生活,处处温馨、闲适,安逸,充满乡村味道,土耳其味道,让人一见倾心。希林杰真是一个远离尘嚣、宁静宜人的好地方。
费特希耶
游过希林杰小镇,我们去土耳其南部的度假胜地费特希耶。
世界上死海并非独一无二,在土耳其南部,有一个地方也叫死海。绵延而曲折的海岸线在费特希耶迂回了一个大回转的海湾,海面波澜不惊,平和静谧,这里的沙滩曾获选“世界上最美的沙滩”。在蓝天碧海青山的映衬下,沙滩是那么妩媚。新人们在这里拍摄婚纱照、举行婚礼和度“蜜月”,这片迷人的沙滩上,每年总会留下无数新人浪漫的足迹。死海边上的厄吕代尼兹海滩也是滑翔伞胜地。五颜六色的滑翔伞从千米高山上缓缓飘落,然后在蓝天下自由翻飞,像漫天彩色的树叶,像翱翔的雄鹰,飞翔的感觉一定不错。我后悔在国内没有报滑翔伞,只能仰望着天空发呆。
旅游本来是生活的奢侈品,想便宜又要好玩,那是没有的事。旅行社的行程菜单仅仅给你提供了一个美味的火锅底料和简单配菜,选什么档次的下菜还得自己来定。一些自费项目对于我这种穷作乐的人来看不算便宜,几十分钟几千块,无异于点火烧钱。当然极致体验还得尝试一下,就报了热气球,我想体验一下上帝视角俯瞰人间的感觉。囊中羞涩,穷游天下,人笑我痴,我亦不以为羞。
棉花堡
离开美丽的地中海,我们向内陆安纳托利亚高原进发。路过一个小平原,导游说,这里几年前还是盛产鸦片的地方,由于联合国干预,才缩小了种植规模。在休息区,可以买到含有鸦片成份的冰淇淋。
进入代尼兹利,我们享受了一顿旅途中浪漫而奢侈的午餐。我们先坐缆车登上山顶,有七十万人口的代尼兹利市,风光尽收眼底,让人心旷神怡。然后走进山顶一家烤肉店吃烤羊肉。离开伊斯坦布尔的时候,伊布就说过,从今天起,全程都是西餐。伊斯兰国家禁止饮酒,也没有酒卖。你们就忘记中餐,忘掉白酒吧!真的,后来在伊斯坦布尔中餐馆,白酒一百块钱一瓶,比药还苦,根本就不是酒。
在山上,遇到度周末的小学生,孩子们的笑脸像满园绽放的玫瑰花,艳得让人心颤,我们争相与他们合影。突然想起一件事,上次在台湾花莲,嘉义一所小学毕业班旅游的学生与我们同住一家温泉酒店。我们在同一池中洗浴,当他们得知我们来自大陆,像浴池里突然爬进了一头鳄鱼,一呼拉全跑光了,一个不剩。
终于来到向往已久的棉花堡。所谓棉花堡就是像棉花一样的城堡,土耳其人称它为帕姆卡莱(意为“棉花宫殿”)。曾经,牧羊人安迪密恩为了和希腊月神瑟莉妮幽会,竟然忘记了挤羊奶,致使羊奶恣意横流,盖住了整座丘陵,这是土耳其民间关于棉花堡形成的美丽神话传说。
神话归神话。水量充沛饱含碳酸钙的泉水从一百多米高的山坡上昼夜喷涌,水中的碳酸钙在流淌中慢慢沉淀,然后变成坚硬洁白的钙华。千百万年的流淌积淀,沉积物不断向下层层覆盖,层层推进,最后就形成这长四千米,宽五百多米像云上梯田一样的壮丽奇观。
初见棉花堡的那一刻,我惊讶得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玉山横陈在眼前,其质如玉,其色如雪,其状如棉。汤池梯田一样一台一台从山顶直延伸到山脚,呈现出梦幻般的色彩。游人在坡顶拍照,“仙女”们在池中嘻戏,神话中的瑶池会不会就是这个样子?
山下,泉水汇成一个几亩大的池塘,绿树环绕,清波荡漾,百鸟啁啾。蓝天、白云、绿树、游人、棉花堡一齐在水中摇曳,恍惚间似来到了玉龙雪山脚下。
棉花堡的水温终年在36到38摄氏度,水中富含钙、镁等矿物质,据说对风湿、皮肤病、妇科病、消化不良及神经衰弱等有神奇疗效。
各种肤色的男女一见那诱人的池水,就像见到久别情人般猴急,急不可耐三下五除二便脱去了裤子和鞋袜,女人全是三点式。树林间是一个铺天盖地鞋的世界,无须人看护,没有谁稀罕你那双烂鞋。然后优雅地走进水中。说是优雅,不如说是小心翼翼,棉花堡的地面绝没有她名字那样温柔,踩上去坚硬如铁,硌得脚生疼,真有点举步维艰。我们是在水池边跑上跑下,像个孩子似的,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奇观,这一生不会再来的地方,就想把它全部装进相机带走。
对于古代人而言,如此景色美好的所在一定是神所生活的地方。因此,在公元前二世纪,人们在温泉附近修建起一座城市希拉波利斯。现在,这里还遗留有大浴场、竞技场、街道、大剧场、水疗中心和古坟场等残垣断壁。
伊布说,由于生态变化以及人类过度开发,棉花堡水量在逐年减少,棉花堡将在八十年后消失。世间很多美好的事物,大抵都有时限,消失是必然的,但说出来还是让人伤感。
当晚,我们住在帕姆卡莱酒店,酒店里有免费的温泉浴。
孔 亚
土耳其著名城市孔亚,是古塞尔柱帝国的首都,传统的宗教文化中心,神秘的托钵僧旋转舞的故乡。在这里,我们参观了梅夫拉纳博物馆。
梅夫拉纳是旋转舞的创始人。梅夫拉纳之于土耳其,犹孔子之于中国。13世纪的土耳其是孔亚的世纪,是梅夫拉纳的世纪,也是旋转舞的世纪。梅夫拉纳博物馆以前是清真寺,现在依然是,梅夫拉纳就葬于寺内。寺内很肃静,信徒们在面壁祈祷。博物馆有很多小展厅,每个展厅存放的展品不多,有法器、乐器、念珠、祈祷垫、梅夫拉纳手稿,以及全世界最大和最小的《古兰经》等圣物,堪称稀世之宝。看过这些展品,就觉得梅夫拉纳确实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尽管那些说明文字我一个也不认得。
途经古丝绸之路上保留下来的最大驿站——苏丹哈迈古驿站。伊斯兰风格的建筑,高墙深院。大门进不去,在门口窥探了一下,青石板地面上似乎还残留着当年骆驼的味道。大门外,一群土耳其年轻人正在合影,我们举起相机,他们挥手对我们齐声欢呼“你好!”
卡帕多奇亚
位于安纳托利亚高原腹地的卡帕多奇亚,被称为地球上最神奇的地方。这里拥有最像月球表面的地貌,这里有千奇百怪的精灵怪石,这里历经千百年宗教的兴衰变迁,这里遗留有神奇的人工洞穴和地下城堡,这里被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社评选为十大地球美景之一。
走进卡帕多奇亚,就如走进了童话世界。平地上,形状奇特的石柱拔地而起,每座石柱都被拦腰掏空,开凿成石屋。千百万年前火山爆发 ,层层堆积的火山灰、熔岩和碎石,经长期挤压,变成一种灰白色的软岩,软岩表面覆盖着的熔岩硬化而成黑色的玄武岩石柱,特别适合开掘石屋。乌奇萨要塞是这类建筑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几十个圆锥型的巨岩石柱被早期的定居者挖空建成要塞,相连形成庞大的社区。巨岩上有数不清的洞口,外敌入侵时,平时在洞穴社区备足粮食和水的居民,可以躲上数月不必外出。
这里几十平方公里的山洞,到处一个模样,像城里的街区,迷宫一样的世界。如果我是洞穴居民,我真不知道哪里是家,要钻进哪个洞穴过夜。
古罗密露天博物馆是土耳其最著名的旅游景点之一。公元6世纪,基督徒为了躲避穆斯林的追杀迫害而逃到这个地方凿岩建房,“古罗密”的意思就是你找不着我的地方。这是一群只为上帝而活着的人,基督教徒将洞穴粉饰布置成教堂,在墙壁上画上《圣经》中的人物,画像至今仍清晰可见。在长达一千多年的时间里,祈祷之声从未在卡帕多奇亚中断过。古罗密露天博物馆和卡帕多奇亚石窟群,作为自然与文化双重遗产,1985年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现在,当地人把一些古老洞穴改造成古朴又具备现代酒店功能的酒店,使之成为卡帕多奇亚旅游又一处独特的亮点。同行小伊是位对世界天生好奇的人,很想去洞穴酒店体验一夜。伊布说,等下回我陪你去。
卡帕多奇亚沟壑纵横,怪石林立,褶皱石层遍布整个地区,诡异的精灵烟囱和蘑菇森林冲击着你的视觉和心灵,这里被称为“地球上最像月球的地方”,古罗密小镇被誉为“月球小镇”,电影《星球大战》就是在这里取景的。
卡帕多奇亚独特的地理和气候条件还是地球上最适合飞热气球的地方之一,在那里飞热气球就像是在月亮上空飞行一样,很多人正是冲着热气球才去了土耳其。可是我们运气太差,苦苦等待一天之后,被告知风大不能飞行。土耳其白玩了,我们的肚皮一下变成了热气球,差点飞了起来。
地下城
卡帕多奇亚地下城是世界上最神秘的奇迹之一。1963年,卡帕多奇亚高原上爆出一条轰动世界的新闻:一个农民在自家院子掘地时,发现了一个深不可测像井一样的地洞。在村民的帮助下,他们沿着梯子进入到洞底,竟然发现了一座巨大而神秘的地下城。此后的十年里,这里竟然发现了三十六座地下城,据推测,这样的地下城在卡帕多奇亚可能有几百座!
我们跟着伊布走进了地下城,就仿佛进入到一个复杂多变的巨型蜂巢,我内心真有几分恐惧。通道从地面向下,层层叠叠,纵横交错,深达数十米。我们顺着石壁上的箭头在地道中弯来绕去,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地下五层。迂回曲折的走廊又低又窄,很多通道须弯腰前行。如果被置于迷宫一样没有指示的地下城任何一个地方,那一定是死路一条。地道内,穴居生活的痕迹随处可见,卧室,厨房,餐厅,酒窖,甚至教堂和马厩,一应俱全。地下城的通风道与地面相连,设计十分巧妙, 足见古人的生存智慧。
据考证,地下城为四千年前赫梯人所建,后来基督教徒为躲避穆斯林追杀,住进了地下城。地下城洞穴和通道深达地下七八十米,有十二层 。如今,这些精巧的地下城已成废墟,只有少部分风貌奇特的地道对游人开放。地下城已被联合国列为世界自然与文化双重遗产。
看完地下城,我们来到一个现代洞穴餐厅进午餐。餐厅设在一座被挖空的小山头里面,大厅四周是小餐厅。搞笑的厨师把罐子焖牛肉舞蹈一样送到我们面前,然后滔滔不绝地介绍这道菜的特色,可是我们半句也没听懂。餐厅中有乐师演奏土耳其弹拨音乐为午餐助兴。尽管牛肉并不怎么可口,那也怪不得人家,这别致的午餐令人难忘。
图 兹 湖
在安纳托利亚高原上,我们邂逅了土耳其第二大湖也是第一大盐湖图兹湖。根据行程安排,本来是去看阿邦特湖,但见到图兹湖,大家都被眼前奇景所吸引,脚就拿不动了,一致要求去湖中看看。伊布说,那去阿邦特湖就没有时间了。大家都说无所谓。上次去维纳恩湖,我就感到非常失望,美景当前,怎能错过?
盐湖一千五百平方公里,一眼望不到边际。眼前是一片水天相接的银色世界,湖面与云彩连成一片,伊布说,这就是有名的天空之镜。在旱季,盐湖水极浅,我们走上盐滩,浅浅盐水刚好没过鞋底。我们如履薄冰,每挪一步都特别小心,生怕盐水漫过鞋底。当走到湖心的时候,奇景出现了,水天一色,天水一体,白云在脚下飘移,人在长空中漫步,相机中,人与我,皆成一幅画,美得直令人窒息。突然想到家乡有一段对联佳话,故事无须赘述,对联是:树影横江,鱼跃枝头鸟宿水;月光照镜,星落地上人登天。眼前不正是那种奇幻美景再现吗?我一时就有了羽化登仙的感觉。正当大家摆出各种造型臭美,忘形得意的时候,同行小美女惊呼:皮鞋进水啦!盐湖水有极强的腐蚀性,那是一双价值不菲的美丽的鞋,鞋面上瞬间便渗出了一层白色的盐霜。人家的鞋,似乎疼在我心上,就是觉得可惜而已。最诱惑的地方往往就是陷阱,大家迅速登岸,作别盐湖上路。
安 卡 拉
我们来到土耳其高原城市安卡拉,这是土耳其第二大城市,也是土耳其首都,安卡拉省省会。
土耳其前身奥斯曼帝国,极盛时期曾地跨亚欧非三大洲,其伊斯兰教势力可与欧洲基督教抗衡。但到19世纪初便渐趋没落,并最终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败给协约国。1919年,军人凯末尔领导起义,击退欧洲势力,推翻奥斯曼帝国,建立了土耳其共和国。
1923年10月,凯末尔发表共和国宣言,就任土耳其第一任总统,并将首都从伊斯坦布尔迁至安卡拉。至此,土耳其宗教和政治分离,国家意识形态由宗教变为世俗,开始向现代化、独立化迈进。
恩格斯说,这“是一个需要巨人而且产生了巨人的时代”。若将改变一个国家命运或影响世界的人称之为伟人,凯末尔应当之无愧。凯末尔致力于把国家由封建君权和神权结合的国体变为资产阶级共和国,他的政治目标是:“消灭苏丹制、废除哈里发、建立共和国”。
伟人应时而生,又推动历史前进。凯末尔用独裁手段强制推行民主制度,让土耳其从一个中世纪的苏丹国变成为民主制的准发达国家。土耳其百分之九十七的国土在亚洲,但他却把脱亚入欧定为基本国策。而他对这个国家进行的宗教改革,与他所进行的政治体制改革相比,影响更为深远,意义更为伟大。
他在土耳其禁用阿拉伯字母,这样就切断了与阿拉伯宗教文化的血缘联系,今天的年轻人诵经,往往并不知道确切意思;他废除伊斯兰教的沙里亚法,颁布了《民法》;他废除宗教法院,确定大国民议会的立法权,删除宪法中 “伊斯兰教是土耳其国教”的条款,强调宗教信仰只是个人的私事;他关闭女修道院和坟院,取缔筛海(长老)、托钵僧(苦行僧)等活动; 他颁布教育世俗化、现代化的法令,停办宗教中小学和宗教课程,大学中取消神学系,原有的大学都按照西方模式改造;他提高妇女地位,废除一夫多妻制,妇女结婚离婚自由;他对宗教服饰立法,规定除神职人员外,普通人不允许着宗教服饰(尤其是吉里巴甫——只露出双眼的罩袍),且在各级学校内都不许女性戴穆斯林头巾;他规定每个人都必须有姓氏,这之前,土耳其人都没有姓氏。
历史上的土耳其曾经是伊斯兰教的中心。今天,虽然绝大多数国民仍然信奉伊斯兰教,但较之于中东的伊斯兰教国家,这里的宗教氛围更为宽松。在清真寺等宗教场所以外的地方,女士们无须用头巾裹头,甚至可以着短裤或者露出肩背。当然,包头巾裹长袍,同样受到尊重。除了清真寺,其它地方也很少见到信徒做祷告。与伊布相处十多天,他与朋友见面,都是行法式贴面礼,也未见到他做过一次礼拜。今天的土耳其,因宗教等种种原因,加入欧盟的道路依然坎坷,但从社会制度到生活方式,更多展示的却是欧陆的社会形态与人文风情。
1938年11月10日上午9点,凯末尔逝世。之后每年此时此刻,土耳其防空警报就会响起,国人驻足,默哀一分钟。凯末尔给土耳其留下了“一只精锐强大的部队,一个根除了专制的共和国,一个廉洁高效的政府,一个文明有序的社会,一个崭新的土耳其民族”。
在土耳其,这个被称之为国父的人,是个神一般的存在,他的画像到处可见。土耳其还有一项特别规定,任何国家政要来访,第一项正式活动就是要到凯末尔的墓前敬献花圈,以此来表达对这位土耳其民族英雄和土耳其共和国缔造者的敬意。去安卡拉,我们自然也要去瞻仰这样一位伟人,这是安卡拉之行的唯一景点。
1953年,凯末尔灵柩从伊斯坦布尔移葬于安卡拉西郊的山丘之上。整个陵墓建筑群由四条柱状回廊围出一个四方形大广场,正面的荣耀大厅,为陵墓所在。
广场大门口,有两个站岗的卫兵戴盔式帽,着大头鞋,持枪肃立,目不斜视,英武威严。只要不去动他手中的枪,几乎跟冰雕一样,游人把跟他们合影视作一种荣耀。我们向着荣耀大厅拾级而上,正好遇到卫兵换岗。换岗仪式庄重而滑稽,就像台湾孙中山国父纪念馆的花枪表演一样,很具观赏性。进入荣耀大厅正门,左右二侧墙上贴着涂上金粉的铭文,这是凯未尔的“嘉言录”,类同于我们的毛主席语录。穿过铜门,凯未尔的石棺就安放在空旷的大厅中。石棺由一整块彩色大理石制成,凯末尔的遗体安放在石棺下面的地底下,守陵士兵持枪而立。
瞻仰荣耀大厅以后,我们沿着回廊的陈列展览馆参观与凯未尔相关的遗物,画像、公文、著作、坐驾以及拟真战争场面的雕塑等,缅怀这位伟人的丰功伟绩。一个小时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
番红花城
土耳其国家小费制盛行,我们在机场用美元兑换土耳其里拉要收小费,星期天服务要收小费,司机摆放行李箱要收小费,甚至在皮具店购物,也被在标价之外加收小费,总之,一切服务都论功行赏。购物总是旅行团的保留节目,沿途被安排进皮具店,糖果店,地毯店,陶瓷店等,虽不强制消费,但要在里面呆上足够长的时间。这都是些精明人“思钱想厚”的勾当,大把的时间被泡在购物店里,以至常要在天黑赶路。
入住番红花城,已近夜晚。出国旅游,一刻千金,一到酒店,同伴小伊就急催我放好行李,趁着夜色去逛老城。
番红花城是藏于山谷间的一座奥斯曼帝国风格的古镇,因盛产番红花而得名,番红花也叫藏红花,是名贵的香料和中药材。
番红花城是古丝绸之路上的重要驿站,由于历史悠久而且较完整地保存了奥斯曼时期的房屋和建筑,是土耳其奥斯曼风格建筑群极具代表性的“活化石”,1994年被列入联合国世界遗产名录。 2000多座白墙红瓦的房屋依山势而建,鳞次栉比,错落有致。房屋多为两到三层的砖木结构,街面不宽,石板铺成,其中有800多栋房舍受法律保护,不得随便拆毁。由于法律介入以及当地人的文物保护意识,400年以来,整个城市环境得到了较好的保护,番红花城世外桃源的风格一直没有改变。
漫步在400年历史的石板路上,穿行在曲折安静的古道巷陌之中,街道高高下下,金色的路灯光亮把我们的影子扯得时长时短。街道两边不是酒吧就是舞厅,入夜时分,热闹而温馨。我们随意走进一家舞厅,几个老头正在跳土耳其舞。老板招呼我们就坐。虽然语言不通,但热情写在脸上,我们深深感受到土耳其人的热情好客。融融夜色是那般美好,小镇风情让人一见倾心,久久难忘。
小城的旅店全为个体,我们入住在半坡上一家私人旅店。依山而建的房屋全为木质板楼,狭窄低矮,房间两个人就很难转身。说话声音稍大了一点,马上被同住房客斥为太吵,于是一夜屏声静气。而团队中一群年轻人在酒吧里一直疯到半夜。
第二天,宣礼塔祈祷声响起,我们立马起床,与另外两位团友登上旅店后面的山顶公园。晨曦中的小城一览无余,番红花城真的很小,实在算不得一座城。马上就要出发了,我们赶紧拍照,还没来得及感受番红花城世外桃园的慢生活,又要离开了。
伊斯坦布尔
在亚洲土耳其转过一圈,我们再回到伊斯坦布尔,畅游这座地跨欧亚的世界名城,留下土耳其游最后的浪漫时光。
伊斯坦布尔为土耳其第一大城市,三面环水,马尔马拉海、金角湾与博斯普鲁斯海峡环绕周围,它不但是世界上唯一一座横跨欧亚大陆的城市,更是拜占庭、奥斯曼两大帝国的首都。优越的地理位置,灿烂的历史人文,令它光芒四射。拿破仑说:“如果世界是一个国家,它的首都一定是伊斯坦布尔。”足见伊斯坦布尔的地位与影响。
早在公元前七世纪,麦加拉族首领拜占斯就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高地上建起了拜占庭城。公元330年,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大帝意气风发地将城扩建了五倍,并赐名“君士坦丁堡”,定为东罗马帝国即拜占庭帝国的首都。
到了1453年,奥斯曼人攻陷君士坦丁堡,拜占庭帝国宣告终结,君士坦丁堡更名为伊斯坦布尔,作为奥斯曼帝国的首都,直到20世纪初。历史上,伊斯坦布尔曾是著名古丝绸之路的终点,今天,这里依然是中亚地区和中东国家的商贸中心。
今天的伊斯坦布尔已成为一座拥有两千多万人口的国际大都市,高楼直入云天,清真寺像彩蘑菇一样遍地都是。宗教与世俗,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文化包容展现,城市欣欣向荣。在伊斯坦布尔,除了堵车,这也是共同的现代城市病,堵心事真不太多。
在伊斯坦布尔旧城区,有一块充满传奇色彩的地方,那就是公元203年罗马皇帝塞维鲁修建的竞技场。这在当时是世界上最大的竞技场,也是古罗马帝国政治、军事的中心。作为竞技场的昔日辉煌已经不再,这里现在叫苏丹艾哈迈德广场。几个纪念碑默然伫立,这个城市最有价值的文物建筑索菲亚大教堂、蓝色清真寺、托普卡普皇宫、大巴扎,也都围绕广场展开,一天到晚,广场上游人如织。
每天出发都是七点以前 ,今天推迟到八点,这是土耳其游最轻松的一天。第一个景点是大巴扎,巴扎在维语中是集贸市场的意思。据说,土耳其语和新疆维吾尔语相通,新疆维吾尔人视自己为突厥人后裔,所以有人就想建立东突厥斯坦国。
没去过伊斯坦布尔就不算去过土耳其,没去过大巴扎就不算去过伊斯坦布尔,有人这样说。伊斯坦布尔现代化高楼林立,但旧城保护完好,千年的老城墙挺立依然。 大巴扎位于旧城中心位置,建造于1461年,已有五百多年历史。大巴扎占地30万平方米,全封闭式的设计,室内有65条街道,4400多家商店,4个大门,26个出入口,俨然一座规模宏大的宫殿。大门上有苏丹阿布都哈密德二世亲笔题词“真主喜爱经商的人”。大巴扎每天接待客人在25万人次以上。
大巴扎的中央大街富丽堂皇,商品琳琅满目,首饰、陶瓷、皮衣、甜点、咖啡,从世界各地运来的香料食品,土耳其本地生产的挂毯珠宝,应有尽有,让人应接不暇。依布给我们两个小时的时间,走马观花都嫌不够。他反复叮嘱要记住进去的是一号门,因为一扎进人堆就谁也找不着谁,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弄丢了。他呆在门口等着我们。
我和小伊一组,在大巴扎瞎转,漫无目的。我什么东西也不想买,拿回家怎么看都是嫌物。突然看到恶魔眼,又叫邪眼、天使眼,据说可以吸走身边邪气,可以带来好运,这是土耳其特有的纪念品,我顺便买了两个。回家一研究,原来这东西也不好使,邪气满了,就不宜带在身上,要送人。我想过些年,谁想要,就送给谁。
小伊想给他父亲买顶帽子,那羊皮帽子可是真好。店主邀我戴上与他合影,受了感染,我也就买了一个。
在一家店门前,看到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玩。凑过去一看,见每人面前有个架子,上面摆放着很薄的塑料牌牌,牌牌上是红黑黄蓝四种颜色从1到13的阿拉伯数字,很像天朝的麻将,勾勾说那就是土耳其麻将。
遇上大巴扎保安队升国旗。国歌响起,大巴扎所有游客和生意人都停下脚步,放下工作,肃立,手贴胸前,唱国歌。土耳其人几乎家家挂星月旗,军人特别受到尊重,服过兵役的男子被女孩当成宝贝。有这样的国民素质,有如此的爱国情怀,何愁国运不昌!
蛇形柱和两座方尖碑立在广场中轴线上,每个碑都有一段与战争和历史交织的故事。
蛇形柱为相互缠绕的三条蛇,原位于希腊德尔斐的阿波罗神殿,本是公元前五世纪希腊各城邦联军为庆祝战胜波斯大军而建,是希腊最古老的纪念碑。君士坦丁大帝把它从希腊搬过来,现在土耳其保存的只剩蛇身,蛇头收藏在大英博物馆。
西奥多休斯方尖碑又名埃及方尖碑,为埃及法老图特摩斯三世在公元前1500年雕凿而成。这是古埃及崇拜太阳的纪念碑,用整块花岗岩制成,重45吨,原来竖立在埃及卢克索的卡尔纳克神庙。埃及国王于公元390年将它作为礼物赠送给拜占庭帝国,至今已有3500多年历史。
埃及方尖碑旁边的君士坦丁石柱又名罗马方尖碑,是君士坦丁七世波菲罗格尼图斯为了纪念他的祖父贝斯雷奥斯于公元10世纪建造的。
以上三座纪念碑 ,都被列入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蓝色清真寺是每一个去土耳其的人必去的地方。
土耳其99%的国民信奉伊斯兰教,而凡有人群的地方必有清真寺,有清真寺的地方就肯定有人做礼拜。伊布说,仅伊斯坦布尔,就有两千三百多座清真寺。到处是导弹一样的宣礼塔,尖顶刺向天穹,就像一座想去征服世界的军事基地。《古兰经》要求穆斯林每日要做五次礼拜:日出、正午、下午、日落和夜晚。古代没有时钟,很难统一时间,因此在清真寺前面建起高高的宣礼塔,让大嗓门的人在塔上高声呼唤,大清真寺有四座宣礼塔,朝着四方。现在,塔上都装了扩音器,不须用人去喊。每天早上四点多钟,宣礼塔上大喇叭就会响起。十点多,晚礼喇叭一响,人们都纷纷走进清真寺,在土耳其,洪亮的宣礼声一直伴随我们走完四千公里的旅途。
我们入住酒店的天花板上有一个箭头,勾勾说,箭头指向麦加的方向,就是礼拜的朝向。清真寺礼拜除了诵经,还有一系列的仪式。
蓝色清真寺本名苏丹艾哈迈德清真寺,是世界上现存唯一有六个宣礼塔的清真寺,据说之前只有圣城麦加的清真寺才有六座宣礼塔。蓝色清真寺修建六塔纯属一个偶然,一场误会。在兴建时,苏丹艾哈迈德要求建筑师把宣礼塔建成“黄金的”,没想到土耳其语“黄金”和“六”发音相近,结果就造了6个塔。为了弥补过错,苏丹艾哈迈德出钱在麦加清真寺再建一座塔,故现在麦加清真寺有7座宣礼塔。
蓝色清真寺为伊斯兰世界最优秀的建筑师锡南得意弟子的作品,是伊斯坦布尔最重要的标志性建筑之一。清真寺内四周墙壁镶嵌着24043块蓝、白两色马赛克。透过226个窗户的彩色玻璃射入的光,反射在蓝色瓷砖之上,使得大厅里光线显得格外柔和、静谧,放出奇幻的色彩,蓝色清真寺因此得名。据说当年这座清真寺装修完成之后,把剩余的马赛克全部毁掉了,故现存寺中的马赛克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进蓝色清真寺,必须穿戴整洁,女人不能穿裙子,不能裸露身体和头发,男人不能穿短裤。伊斯兰教认为,女人的身体只能展示给自己的男人,苗条身材和飘逸的头发对别的男人都是勾引。伊斯兰女人的袍子上下一样粗细,黑头巾将头包得严严实实。清真寺已为游人准备好长裙和头巾,进寺的女人貌似一个模样。
进蓝色清真寺有两个门,有一个门为穆斯林专用通道。大厅内有高档地毯,每个人被要求赤脚进入。
之前没有进过清真寺,其实里面什么摆设也没有。粗大的柱子,空旷的穹顶,蓝色的马赛克,精美的绘画,多彩的玻璃窗,渲染着一种温馨与神秘。一根绳子把空间分成两半,礼拜区和游览区。做礼拜的人默默诵经祈祷,游人虽多,却是安静有序。
伊斯兰教严禁偶像崇拜,《古兰经》说,拜像“是魔鬼的行为”,警告人们不允许绘画神像。真主是“无似像”、“不可知”、“不可见”的,绘制真主形象是向偶像崇拜倒退。圣训认为,绘制图象是效仿真主创造生物,却不能赋予生命,因此应受惩罚。“摹绘真主创造物的人,在世界末日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蓝色清真寺不远是拜占庭帝国君士坦丁大帝留下的全世界最宏伟的基督教教堂——圣索菲亚大教堂,现在又称之为阿亚索菲亚博物馆。本来是最应该去参观的地方,可惜没有开放,我自然无话可说了。
托普卡珀皇宫被称为老皇宫,也是值得一去的景点。公元1478年,奥斯曼帝国的苏丹麦赫迈特,修建了托普卡珀皇宫。此后的400年中,奥斯曼帝国的苏丹们在这里统治着帝国。现在,皇宫已开辟成为博物馆,有瓷器展、兵器展、珠宝展、厨具展等专项展品陈列室。博物馆大量的文物珠宝令人震惊,让我们遥想帝国旧日的辉煌与奢华。皇宫的后花园,是拍摄欧亚大桥的最佳位置,我们在那里拍了很多图片。
参观完老皇宫,我们坐游艇游博斯普鲁斯海峡,从水上欣赏一城两洲的伊斯坦布尔。左看欧罗巴,右看亚细亚,这种体验可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只因没有飞成热气球,这个行程伊布在我们身上赚得太少,45美元游一回海峡,算是给伊布的一点补偿。伊布讲解很卖力,不过所谓名胜我一个也没记住,倒是对住一晚30万人民币的大酒店有兴趣,若能住上一宿,此生值了,第二天立马跳进博斯普鲁斯海峡死去。不过,实现梦想的基本途径大概只有一个,就是做梦。那么,跳与不跳,就全是鬼话。
回国那天,正好是土耳其九十四周年国庆日。街道上依然平静,没有见到庆祝活动,但公共场所明显增加了荷枪实弹的军人。伊布说,不要去人多的地方。这个世界不太平,土耳其的民族矛盾依然严峻。
飞机一跃上了蓝天,舷窗下的伊斯坦布尔,海水一片湛蓝。一条窄窄的博斯普鲁斯海峡,把世界分开,一道小小的欧亚大桥,又把世界连在一起。我挥一挥手,别了,土耳其!别了,伊布!世界那么大,人生那么短,十天的相遇,也是缘分,足够了。土耳其,为你祝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