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之北
周碧麟
游过斯德哥尔摩，我们来到瑞典边境小镇，小镇没有中文名字，我也就说不上来。我们先在这里住一晚，然后从这里进入挪威。放下行李，我和小伊去村子里转了一圈。小镇非常漂亮，安静。每家都有独立的院落和草坪，院子里知名和不知名的鲜花正在寂寞地怒放。机器人割草机像一个玩具小汽车，在草坪上不知疲倦地来回工作，发出细微的嗡嗡声。柔柔的绿草被梳剪得平平整整，像一块地毯，没见一点疏漏。画眉在林间对唱情歌，路人用笑脸传递着热情与友善。
在北欧，国家与国家之间，看不到明显的界限，我们的旅游车几次穿越国境，没见有人盘查，甚至穿制服的人也没有见着一个。以至领队大声说，现在进入挪威了！团友才大悟。领队小邢毕业于斯德哥尔摩大学，是个欧洲通，又敬业，路上见到什么讲什么，想起什么说什么，话匣子一打开就牵过几个国家。土包子遭遇洋人，语言不通，鸡同鸭讲，小邢就成了我们的嘴巴和百度。好在出发以前我们也做过一些功课，一路上便多了许多默契。
位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西部的挪威意为“通住北方之路”，国土有近一半位于北极圈以内，是离北极最近的国度，最北的地方一天能享受到二十四小时的阳光普照。
挪威国土面积38.7万平方公里，约同于中国云南。地形南北狭长，境内多山，斯堪的纳维亚山脉纵贯全境，国土一半以上是海拔高于500米的山地。高原、山地、冰川约占全境2/3以上。
挪威自然资源极为丰富，石油、水利、电力、渔业、森林和矿产资源遍布全国，有山国、林国、渔国、油国、水国之誉。挪威总人口461万，仅相当于中国一个中等城市。挪威人骄傲地说：“如果我们挪威人什么事情也不做，挪威现有的石油资源足够我们全体挪威人富足地生活150年”。
挪威经济是市场自由化和政府宏观调控成功结合的典范，挪威人均年收入近十万美元，不仅是北欧首富，也是当今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之一。挪威是个高福利国家，从摇篮到火葬场都有补助金，百姓无须为生老病死犯愁。2009年10月，根据联合国开发计划署联合国发展指数排名，挪威荣登最适宜居住国家榜首。2017年，挪威被联合国评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国家，成为“人间第一乐土”。
不过，千万不要想去“适彼乐土”， 一个苹果10元，一个面包20元，一瓶饮用水31元，一棵卷心菜也要32元，这里不是穷人活命的地方。天边的佛光照不进我的窗子，远方，我只在意风景，入之于眼，藏之于心。我的宿命与幸福，永远就在长阳的穷山沟。
也就一两个小时吧，我们到达了挪威首都奥斯陆。这是一个风光旖旎的海滨城市，宜居，宜游。那天，风和，日丽，云淡，风轻，感觉每一个毛孔都舒坦。
我们先参观奥斯陆市政厅，这里是颁发诺贝尔和平奖的地方。根据诺贝尔先生的遗嘱，诺贝尔和平奖不应该与其他四个奖项一起在瑞典颁发，而是应该在挪威首都奥斯陆。只因该奖曾颁发给达赖等人，这事很让中国人生气。
奥斯陆市政厅红砖颜色，两座塔楼，成凹型布局。颁奖大厅很空旷，墙角放有一架钢琴，四周墙上是大型壁画。壁画当然是极有品位的，可我一幅也看不懂，没文化，真遗憾，这样的旅游注定是肤浅的。另外几间是会议厅和介绍诺奖历史及展示以往颁奖场面的图片、视频的展厅。走过一圈之后，便去海边照相，然后参观国家剧院和国会大厦。
市政厅不远处就是国会大厦，国家剧院等老建筑。小广场上有喷泉，花园，雕塑。剧院前两尊雕像，一位是挪威戏剧大师易卜生，另一位挪威作家比昂松。易卜生的《玩偶之家》一直在这个大剧院上演。剧院进不去，听听介绍也就完事。
然后去参观维格朗雕塑公园，这是去奥斯陆必到的地方。整个公园占地32万平方米，雕塑家维格朗花费半生心血独自完成了公园的全部雕塑创作。公园有雕塑192 座，650个人物雕像。这些由铜、铁和花岗石材料制成的雕像，集中突出一个主题——人的生与死。雕塑全为裸体，表现出人生生老病死各种生活情态，发人深思，让人震撼。其中有一个叫“愤怒的小男孩”的雕塑，情态逼真，栩栩如生，吸引游客争相与他合影。一名日本女子，笑呵呵地扯着男人的命根子，这些人，见裸就癫狂。
维格朗雕塑公园是世界上唯一的人体雕塑公园。
在奥斯陆作过短暂停留，我们向松恩峡湾进发。
挪威地广人稀， 然而交通却很发达，山巅水涯，公路无处不通。高等级的公路少，公路也不宽。由于人口少，公路上车辆和行人并不多，遇到的多是旅游车。因为山多，挪威公路的隧道也多，世界上最长的公路隧道就在挪威。挪威在公路修建上舍得花工夫。我们穿越一个几十里路长的隧道，为了缓解穿越中的单调、寂寞和视觉疲劳，隧道每隔几公里就有特别的仿北极光霓虹灯设计，让人精神一振。为了不破坏环境和景观，有的公路隧道从山顶转到山脚，全在山腹之中。
向北走，纬度与海拔渐高，气候更冷。公路两边有五六十公分高下白上黑的柱状标志，小邢说，这叫雪线桩，大雪超过这个标准，没有铲雪车开道就不让上路了。北欧的车辆每年要更换两次轮胎，“十、一”以后，所有车辆必须强制更换雪地轮胎。人间五月，气温骤升，而山顶积雪却依然很厚，翻越最高山的时候，公路两边竟还有三四米高的雪墙。冰湖开始解冻，植物还未抽芽，小邢说，这里的植物生长期一年仅有三个月。
为了冬天滑雪和打猎，城里人来山上修造了许多小木屋，星星点点，撒落在山坡上。冬天大雪，如果没有卫星定位，你根本就找不到你家的小屋。小屋的门开在墙顶，很显然，那是专为下大雪时进出设计的。小屋里放有食品、啤酒和生活必须品，每个来到这里的人，只要需要，谁都可以取用。沿途一些地方从山脚到山顶，树木被伐光，像一头秀发被人推过一剪子，形成百米宽的通道，这就是滑雪场。
挪威是允许公民合法持有枪支的国家。因为是山国，林国，野兽多，经过批准，可以上山打猎。路边的商店里，收购的鹿角枯树枝一样，堆了半间屋子。
近山就有山神，近水就有水妖。去峡湾的路上，无论是店铺还是百姓家门口，总能看到一个奇怪形象，它外表丑陋、个头矮小、满头乱发、尖耳朵、大肚皮，长鼻子特别夸张，手脚分别有四个手指和四个脚趾，还有一条小尾巴。它总是满脸堆笑，一副搞笑神态，这就是深受挪威人喜爱的吉祥山神山妖精灵。
就像中国的齐天大圣，山妖有无穷的神力和魔法。山妖精灵心地善良，无时无刻不在护佑着山野百姓和弱者。在挪威，山妖精灵的塑像随处有售。
经过哈当厄尔峡湾，公路不宽，司机凭着他娴熟的技术，车开得飞快。一座跨越哈当厄尔峡湾的索桥，据介绍这是由中国承建的世界上最大跨度的双车道窄幅悬索桥，我们又自豪了好一会儿。
当晚，我们住进了哈当厄尔峡湾小镇。
这是一个美丽而静谧的峡湾小镇。弥望的连天芳草地，野花在碧草间眨着眼睛。地里不种庄稼，他们吃什么呢？山坡绿草间点缀着许多小红房子，尖顶，像一幅儿童画。小镇的房子半是木质结构，两层的不多。不远的山顶上依然是白雪皑皑。一条小溪流从镇上穿过，刚从雪山上流下来的雪水清清亮亮，还带着点袭人的寒气。峡湾的海水异常平静，细浪轻吻着岸边，几乎听不到潮声。一座木栈道通向海中，几只小游艇在海边轻轻地荡漾。成群的海鸥掠过水面，峡湾山色倒映在海水之中。
这里已经是北纬六十多度。我们在小镇上走过一遭，几家商铺几家客栈一览无余。吃过晚饭，天迟迟不见黑，到晚上十点半，外面依然一片光亮，景物清清楚楚，这北方的夜怕真是不夜天了。明天很早就要出发，于是扯下厚厚的窗帘，关灯，睡觉。
挪威三面环海，峡湾众多，摊开地图，海岸像梳齿一样，峡湾一道道蜿蜒。挪威海岸曲线长达两万多公里，湾口岛屿有15万多个，说挪威是湾国、岛国，也一点不夸张。由百万年冰川地形变动而形成的独特峡湾地貌，风景绝佳，令人称奇，令人向往，著名恶魔之舌、布道石、奇迹石奇景，都在挪威峡湾。所谓峡湾，就是海水侵蚀后被淹没的冰川槽谷，两边是山，中间是海，地貌有点像中国的长江三峡。
我们要去的松恩峡湾是挪威最大的峡湾，也是世界上最长、最深的峡湾，全长达240公里，最深处达1308米。两岸高山壁立，群峰争雄，最高峰海拔1500多米。
两个小时的车程就抵达了松恩峡湾。我们先是坐观光小火车向峡湾纵深处游览。这是世界上坡度最陡的铁路，终点是雪山之上。小火车在陡峭的山路上爬行，汽笛一响，山鸣谷应。雪山融化出充足的雪水从高处飞泻而下，飞瀑流泉随处可见，轰鸣声不绝于耳。凌空飘散的水雾与飞沫，太阳一照，彩虹经久不散。小村庄邻水而居，五颜六色的房子镶嵌在雪山碧水之间，峡湾充满了诗情画意。
坐游艇游览峡湾，不过是换了个观赏角度。游艇在平静的水面上犁出一沟白浪，峡湾越来越壮阔，如果一直走，就能见到浩瀚的北大西洋。成群的海鸥追逐着游船飞翔，它们扑到你手心觅食，一点也不怕人。“除却巫山不是云”，生在清江走过峡江的人，那种风景很平常。微风带点细雨，有了几分凉意，我便钻进了客舱。游完松恩峡湾，就结束了挪威行程，明天，我们就要踏上丹麦的土地了。
周碧麟 湖北长阳人，土家族。中国散文学会、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宜昌市散文学会副会长，长阳县作协副主席。作品散见于《民族文学》、《散文百家》、《三峡文学》、《贡嘎山》、《中国教育报》等报刊，有《推磨谣》、《走不出你的情怀》两部散文集正式出版。《走不出你的情怀》2014年获全国教师文学奖。
